31、
“帮我？”赵怜尘好笑：“帮我什么？我在安远撞上大妖，他们救了我？”
凤青尧动了动嘴唇，目光黯然，良久，什么也没说，扭过头去，不再言语。他说多少话都没用，赵怜尘一不会听他，二不会放过他。不如少言，省得徒生烦恼。
赵怜尘握紧手里的玄玉鸾章，思绪飘忽着回到年少时。
安远大雪，那年他奉命，随众弟子下山除魔卫道，去了安远。那时他还是凤青尧徒弟，与众人的关系说不上好，也说不上坏。他独自夜出，撞上了那只虎妖。
虎妖却未曾攻击他，它只是恳求赵怜尘为他带话，它想见自己的妻儿。
原来安远所谓的虎妖作祟，是廖家人贪那一张价值不菲的老虎皮。廖家人设下陷阱，抓走了虎妖妻儿。这虎妖本不愿与世家为敌，便屡次出现在安远，希冀找到人带话，请廖家放了它的家人。
那时赵怜尘年少无知，头脑一热，便回廖家去帮虎妖说话。廖家表面好心让他带话回去，实则暗中遣人跟着他，待虎妖一出现，便群起攻之。
那时赵怜尘一脸茫然，眼看虎妖葬身无数法器中，廖家掌门：“区区妖孽，也配谈妻儿？”它的妻儿，早被做成了他身上的虎皮衫。
虎妖临死前怨怼的眼神，赵怜尘至今忘不了。如无他引路，引去一帮豺狼，虎妖又岂会轻易卸下戒备，被廖家人残杀。
在这些清高的仙门世家眼里，凡是妖魔，通通下等。
而这些，凤青尧又会知道吗？他懂吗？他不懂。赵怜尘对他“刚直不阿”的秉性，早有领教。他懒得提，提了也没用。
赵怜尘起身上岸，披了袍子坐在榻席上，盯着手里的玄玉鸾章，兀自出神。
凤青尧一回头，就看见他捧着玉章沉思，也许在思念江璃。凤青尧垂下眼帘，身子放低了些，下巴没入水里。冬末天寒，这温暖浴池，竟也起了几分冷意。
晚上赵怜尘没碰他，小心宝贝着他的玉章，把玉章放到枕头下，非得压着睡才安心。凤青尧拢着袍子去他的小木床，赵怜尘看了他一眼，没说什么，翻身背对他，面朝床里，呼呼大睡。
魔族大多是不用睡觉的，赵怜尘大抵是年少时和凡人呆久了，偶尔也会睡觉。
凤青尧记得赵怜尘幼时，孩提时，闹着不肯睡，非得跑出去玩，在昆仑山里上蹿下跳，过分活泼，很让长老们头疼。后来大雪封山，闹了雪崩，赵怜尘正在那片游玩，凤青尧连夜找他，赵怜尘却自己跑出来，懵懂地问：“师父，你在找什么，这么急？”
很久远的过去了。
凤青尧拉起被子躺回被窝，寝宫内灯火皱暗，他睁着眼凝视虚空，安静的宫殿里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。过了一会儿，赵怜尘忽然打破寂静：“明天早上，我去看看江璃。”
凤青尧心想，这与我又没什么关系。赵怜尘又说：“你随我同去。”凤青尧想拒绝，还未开口，赵怜尘打消了他拒绝的想法：“凤青尧，我说做什么，你没资格拒绝。”
……算了，凤青尧闭上眼。